❀锡兰之红

【原创/BG/女强男弱向】《混蛋》第二章

《混蛋》

主角：宋之远，宋旺，秦嗣和 

简介：我爸死了。在我进急症监护室的同一时间死掉的。而告诉我他死讯的就是他自己。

第一章

第二章

有人会问，我是怎么进急症监护室的，或者我老爸是怎么死的。

嗯，这个应该从何讲起呢？这些事情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先说什么好。

不如先讲讲我是怎么进了这个小屋子，浑身上下还都插满了管子吧。

因为打架。

多加点形容词汇，因为和隔壁学校的混混打架，有人用装满了的煤气罐砸在了我脑袋上。医生说我脑子没有在那一刹那四散开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有几个根本不会用刀偏偏拿了刀子来的傻逼，这群脑残跟疯狗一样往我身上一通划，割出一片的伤口。

“差点死掉”，是当时我隐约听见医生和我班主任说的。进医院的费用也是那个老胖子垫付的，医院尝试联系过我家里人，但我都联系不到更何况他们？我奶奶早就因为我跟我老爸犯下的错死了，我妈根本不知道跑去了哪个角落，我老爸？

你们知道了啊，他死了。

我的班主任，那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一边跟医生赔礼道歉，一边向对方保证，自己一定会想方设法联系上我家人的。

做梦吧，没戏了。

再一次醒来时，我已经被转到四人病房了，有电视机的那间。医生说我脱离了危险期，接下来好好养伤就行。

宋旺一直在我身旁啰嗦个不停，他，宋旺，我老爸，十七年前生下一个叫宋之远的混账东西后再也没有和他的女儿那么亲密相处过。

他一直在讲话，看着电视里头的抗日剧骂骂咧咧嫌恶里面的角色，又或者在说：“早知道也弄点土雷来了啊，真是方便啊。”

他总在尝试跟我说话，数次开口没得到回应后，终于死心了，认定我没法看到他。之前的回答只不过是我迷迷糊糊自言自语罢了。

对，我就是不想回答他。我在一间四人病房。我被砸中脑子并不代表变成了傻逼，疯了才会旁若无人跟一头孤鬼讲上话。

有时入夜了，他也会絮絮叨叨地在我耳朵边烦。说他怎么死的，在哪个地方，挨了几枪，但就是没说开枪的人是谁。是啊，他当然不会讲，太丢人了，明明跟着大佬混了那么多年，没有升职，没有加薪，没有休假，什么都没有，现在连命都没有了。

可跟我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不感兴趣。

还总说要我出院以后好好做人，搞得好像我不是在住院而是在坐牢。

清醒过来后的第二天，我有机会获得第一次探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在坐牢）。我那几个朋友都来了。

一群学生在医院里头很显眼，尤其我这几个朋友看着都不太像是什么好东西。

鸡哥是第一个推门进来的，他手臂上打着石膏，瞧见他我就知道，他妈的我这回是最惨的一个。他进来时还四下张望了一圈，确定这儿躺着的病患不是老头就是大婶，才悻悻作罢仿佛十分失望的朝我这边走。我的病床在最靠里的位置，旁边就是墙。鸡哥就是这么一尿性，凡是瞧见二十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小姑娘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屡屡魔爪伸向中学女生，我们一再鄙夷这混球欠下的风流债，偏偏每个女生都被他骗地神魂颠倒，死心塌地要跟着这个下流胚，都不知道这光头佬到底哪点好。

他后头拎着水果的是大威，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得像堵墙，性格木讷打架凶狠。那天我被砸中脑袋时，他正把一个小混混压在地上打。听说是他背我来医院的。

大威身边拎了个小包包的漂亮姑娘叫小薇，是他妹妹。鸡哥一度想对她下手，被大威痛揍了几回后实在是怕了，见到小薇都捂着裆部绕道走。

最后进来的一对竹竿双胞胎兄弟是瘦子和狗子，他们俩跟人形竹节虫一样，瘦的像非洲难民，肤色也比一般人要黑，我一度怀疑他俩是不是有什么马来西亚或者印尼血统。瘦子，坏水一肚，每次都怂恿狗子那没脑子的去干坏事，兄弟俩不知道给我们招惹多少麻烦，有时候真他妈想削他们。这回会和隔壁学校的人打上就有他俩的原因。

这五个人就是我全部的朋友了。除了还在上初中的小薇认真读书好好学习、听话乖巧外，剩下几个都是跟我一路货色。

大威把那篮水果放在了医院的浅蓝色床头柜上。

狗子拉上了隔离他人目光的帘子。在多人病房里，也只有这么一张帘子能勉强保留些私人空间了。

他们谁都没有开口，我就坐在床上，忍受着后背隐隐发疼的伤口靠着抱枕，扫过他们每个人的脸。他们也都在看我，看我的脸和我身上身上那件空空荡荡的病号服。

“噗嗤。”

鸡哥第一个笑出声，被大威一巴掌拍在了脑袋上。

瘦子说：“远哥，你他妈头发呢？”

我翻了个白眼：“我被砸中脑袋了，头发留着怎么动手术？”

“哟呵，远哥你记得我们呐？”狗子站在他弟旁边嘿嘿地笑，“我还以为你会被砸失忆呢。”

“你他娘整天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啊？”

几个人又开始在那笑。还是小薇正常点，那丫头皱着眉头不高兴地冲他们几个瞪着眼：“你们都幸灾乐祸什么，阿远姐头发剃了还受那么重的伤不都是因为你们嘛？”

小薇最贴心了，我看着她，丫头还红了眼眶，嗔呵一声：“你们都别笑了！”

几个人居然难得齐刷刷噤了声。

我冲她招招手：“小薇，你坐过来吧。”看她靠着床沿坐下，另外几个人说：“远哥，那我们呢？”

“你们几个站会儿能死啊？”我骂完这句，又拿拇指去抹小薇流的眼泪，“我过两天就能出院了，你哭什么？我不在这两天有人欺负你？让大威给你出气去啊！”

小薇摇了摇头，眨着眼拿手背去擦眼睛。

“别那么用力了，眼睛都让你擦红了。”

我爸其实就站在小薇跟前，低头去看这丫头。我听见他叹了口气，说：“哎，还好，阿远你还有个有点心肺的朋友。要都没心没肺的，我可真担心。”

担心个鸡巴。

我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小薇，抬头看了眼鸡哥：“你手臂也是那天弄得？”

鸡哥说：“那帮孙子看你倒下了还想给你补一闷棍，我给你挡了。”

“特棒。”狗子补充。

“就是当时挨着了以后嗷嗷叫得丢人。”

瘦子还没说完呢，鸡哥就“呸”了他一口：“我他妈有嗷嗷叫那么惨吗？我当时是喊得我远哥！妈的血流了一地，我还以为远哥那天就给交代了呢！”

“行了，别逼逼这个。事儿闹大没？”

“您都给开瓢儿了还能小？”瘦子哼了声，“找人弄他们了。远哥你放心，这仇肯定给你报。”

我对这种事向来都有些不耐烦：“行了，还真他妈以为混道上了。”觉得嘴里涩，我朝外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问：“你们带烟来了没？”

鸡哥正想去掏口袋，小薇往我被子上拍了一下：“你养伤呢，抽什么？”

她这话说得我没法子，只得挠了挠脖子重新往后靠去。小薇还是愁着张脸，扯扯我袖子后，看了眼大家。

“你怎么了？”

她回答：“阿远姐，我们……”她看了眼她哥，每次小薇觉得有什么事情很难下决定的时候，她总会去看她哥。

“我们有事想告诉你。”瘦子接话。

我看着他们的表情，猜想是不是跟我变成鬼的老爸有关。

“前几天我听大人说，码头那边出了点事。好像杀了个人。”

而警察从来都不会管这里的事。我看着小薇的眼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尸体暂时还没有打捞上来，死的好像就是你爸爸。”说完这些，她眨着眼睛好像又要哭。我望着他们望着我的姿态，看着他们眼里倒印着我看着他们的眼，沉默了两秒以后，说了两个字：“是吗？”

“我们，我们都没想到，阿远姐……我们……”

而我只是耸了耸肩：“没办法嘛，那老东西混那行的，出点事情不也很正常，我早就有准备了。”

小薇却哭了起来，看她抽抽噎噎的，我忍着胸口的伤痛伸手把她拉近怀里哄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我老爸在一旁连连摇头，拿手指着我：“你看连这个小丫头都比你要伤心难过，阿远啊，你是不是真他妈的没心没肺？”

我装作既没听见也没看见的模样，和大威做了个手势，他过来把妹妹揽到一边，开口结束了这次的探望：“远哥，你好好休息。等你回来。”

鸡哥跟瘦子、狗子那对兄弟轮流过来跟我碰了碰拳。

“等你回来，远哥。”

所以这是获得确认了，鬼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鬼就是我爸，我爸成为了鬼。

我现在终于信了。

我看着他缓慢地飘到了水果边上，手穿过那个塑料袋，有些失望的放下。他好像自言自语：“如果能给你削个苹果就好了。”

嗯，毕竟你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我望着他的身影，忽然小声开口：“所以，你真的被一枪崩了？”

宋旺扭过头，指了指自己。

我点头：“对，我能看见，刚才就是和你说。”

“你能看见？”他有些激动的飘了过来，“你既然能看见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他妈天天在你耳朵边说话，你理都不想理我一下！”

我就知道，一旦说了，他绝对要吵。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你是我的女儿，我不来找你找谁！”

“我是说，你怎么能回来的？”

我懒得去计较为什么就只有我能看见我老爸了，这里面的奇妙理由我也懒得去深究。

宋旺抱着手，虎着脸。他是那种看起来就特别凶的老混子。压着声音说：“因为我没法离开。”

什么叫做没法离开？

看着我疑惑目光，他丧了口气。

“你以为我不想彻底消失所有烦恼一了百了吗？他妈的，因为老子以前作恶太多，那群戴眼镜的小白脸居然不让我进去！”

“进哪去？”

他冲我比划：“一栋大楼，阿远，人死后会到一栋大楼里面，反正我被人崩出屎了以后，再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从水底不受控制的飘到了一栋大楼前。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办事厅，有一堆人在排队。柜台后面全是群戴眼镜的家伙。到我的时候，那个眼镜小白脸说，我生前恶事太多，不能让我进去。”

“我可以把那个理解成转世投胎吗？”

他挥了挥手：“随你便。”

“那你回来找我又是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要是想要投胎转世就只能指望你了。”

我讨厌听见这两个字：指望。

“你在听吗，阿远？”

我把两手摊开：“别指望我，死老头，你别想指望我任何事。”

“给老爸积点阴德。阿远，就只是给我积点阴德，老爸就能走了，再也不会吵到你，怎么样？”

“我他妈上哪给你积阴德？”

-未完待续-